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疾風中的神奇女俠

莫關雁卿

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
        編者按:莫關雁卿(Edith)女士,本會資深會員,1997年中風,最近出版自傳「疾風中的神奇女俠 ─ 一名中風倖存者的生命傳奇」,細說她成長及中風後康復歷程,著自傳因由,本文為自傳中自序部份。

       近日不少朋友建議我將過往的奮鬥經歷結集成書,讓認識與不認識我的人對我多點了解,亦為一些正在復康路上掙扎的同路人帶來一些啟迪。他們的善意,我完全明白;他們心中的疑團,我也絕對理解。
           在復康界朋友的職業生涯裏,眼見不少中風病人意志消沈,病後足不出戶,終日為「不復當年勇」自怨自艾,緬懷着病前的美好時光。他們對自己失去信心,對康復亦不存厚望;不但自我封閉,和家人更結怨交惡。
          像我這樣一個中風患者,病後依舊好玩愛笑,逍遙自在,一切看似無風無浪,短短數年間還取得博士位,真是匪夷所思!縱然不是奇蹟,亦算是復康界的一個典範。難道我擁有特異功能,還是身體結構異乎常人?
        我生於一九四八年,有二兄二弟,是家中唯一的女兒。一九九七年四十九歲,正值事業得意之際,我突然中風了。中風可說是我家族夢魘,祖父和父親都因中風離世。我卻一直過分樂觀,滿以為中風只傳男不傳女,照飲食無度,工作拼搏,日夜顛倒,結果刧數難逃。
       中風來得無聲無息,事前毫無徵兆,一出事便病情嚴重。昏迷一段時間後醒來,嘴角歪斜,眼皮失控,不能說話,不能思想,右邊身體無法動彈,凡事都需要別人幫忙。與其今後累己累人,倒願病魔瞬間奪命!相信許多中風患者都有類似的經驗和感受。
       五、六年後,我基本上痊癒了,還開展了精彩的人生下半場。常因此被譽為「神奇女俠」,受寵若驚之餘,實在愧不敢當!跟其他成功康復的中風病人相比,我絕無過人之處。我們的共通點是接受現實卻不向現實低頭。
       我們都是合作的病人,把醫護人員的指示奉為金科玉律;依時服藥、定期覆診、勤做復康運動、改善生活習慣、保持心境開朗、恢復群體活動,以及善用腦部剩餘的健全細胞。意想不到,我自小養成的頑強鬥志,在艱苦的復康過程中,竟也發揮了積極作用。
       家人的支持當然同樣重要。病發時兩名子女尚未成年,他們是我繼續生存的原動力,也是我迅速康復的堅實後盾。生病前埋首工作,經常扮演「缺席母親」的角色,子女多半時間由家傭照顧。養病期間相處多了,親子關係明顯改善。猶幸不家裏唯一的經濟支柱,可以安心休養而無後顧之憂。
       所謂「康復」,不代表中風過後了無痕跡。就以我個人為例,坐着跟常人無異,走起路來便覺步履蹣跚。不管如何努力,右手依然軟弱無力,右腳仍要戴上腳托,在繁忙街道行走時更要拄着枴杖。我早已習慣旁人的奇異目光;行動雖不便,卻無損我的服務熱誠,亦無礙我的社交生活。
        說真的,著書傳世一事,以往從沒認真考慮,只當是友儕間的一番戲言。直至二零一六年,四弟中風病逝(先前已兩度中風且罹患肺癌),我驟感生命脆弱無常。其實,早在我中風後不久,二哥亦曾兩度中風,隨後染上骨癌,最終因肺炎離世。當時我已大受打擊,更體會中風的巨大威力。
近年應邀加入政府和非政府機構的專責小組和諮詢組織,為殘疾人士等弱勢社群發聲並出謀獻策,不期然對殘疾人士產生一份共鳴感和使命感,盼望在有生之年能將多年累積的經驗與他們分享。現已年近古稀,不行動更待何時?亦正好為我中風二十周年留個紀念。